那股奇怪的味道越来越浓烈,她的心难受得像无数虫子在咬着。
“为什么不赌一把,康斯坦斯?”布伦丹的语调越来越高,质问的语气不停在康斯坦斯的脑袋里轰轰作响,“为什么不赌,其实我根本就没打算亲手杀掉任何人?”
因为,我不敢赌。康斯坦斯咬着牙,她不能用别人生命的代价换取逃生的机会。
哪怕这可能性微乎其微,她也不能用别人的生命做赌注。生离死别的预感涌上心头,康斯坦斯已经察觉到这味道有点不对劲,她咳嗽了好几声,发现之前无力的表现并非是自己的心理作用。
紧接着,她的视线开始模糊。
“是因为隔着这金属屏幕,你无法判断我是否在说谎吗?你在白厅爬到如今的这个位置,靠的究竟是你自己的能力,还是那神奇的魔力呢?”
康斯坦斯神情一滞,她难以置信地盯着发光的方向,嘴唇嗫嚅着:“你……你到底是谁?”
布伦丹毫不留情的声音冷冷地环绕在她四周:“放过加文·阿多尼斯,是他那悲惨的身世跟熟悉的样貌让你想起了自己的叔叔跟父亲;放过凯莉,是因为她让你想起了自己可悲的童年;但你有没有想过,你放过的人,最后都将成为插进你心脏的那柄刀,是害死你祖父,断了你最后退路的刽子手!”
“你给我闭嘴!”康斯坦斯的呼吸越发急促了起来,她的四肢开始无力,意识开始慢慢涣散。但她仍然凭借着仅剩的力量,靠着墙,保持着最后的体面。
无端的黑暗向她侵袭,这次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。
康斯坦斯努力保持着清醒,用无比生硬的口吻质问他:“布伦丹先生,探戈要两个人才能跳起来。单凭你一个人的能力,是不可能做到这样的程度。”
“那个人,躲在你背后出谋划策的那个人,他知道我拥有的力量,所以告诉你不要与我接触;他知道我的成长经历,所以利用相似经历的孩子来放松我的警惕;他还知道我不可能,永远不可能——杀人,正因为他知道我是个软弱无能的人,所以你才敢用别人的性命威胁我。最可笑的是,他甚至还知道我家族的秘密。所以才独独找上了你,一个可怜的间谍,帮你费尽心思地布了这么一个局,让棋盘上的所有人都按照你们的步调行事。”
“可你们最终目的,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在这里孤独地死去吗?”说到最后,她的声音越来越小,气息也越来越微弱。
布伦丹耐心听着她的这长篇质问,视线不由自主地往门口望去。门口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。
似乎是接到了信号,他这才开口道:“这是我从俄罗斯潜伏者那里交换到的特殊药剂,会让你在睡梦中慢慢死去。康斯坦斯,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,这是你最好的结局,忘掉今天看到的一切吧,到了天堂替我——向你的家人说声抱歉。”
夏洛克仅花了十分钟就到了纳德酒店。
夜幕中,他从蓓尔梅尔街第欧根尼俱乐部赶到邦德街的纳德酒店。因为大脑装下了整个伦敦交通状况。所以才能将这二十分钟的路程缩短至十分钟。
但让夏洛克感到意外的是,在酒店门口,他看到了一个算不上朋友的老面孔,雷斯垂德警长,他的身后是熟悉的救护车和熟悉的毛毯。
还有一个不太熟悉的面孔。年纪大约八十左右,头发花白,脸型瘦弱,他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燕尾服,披着熟悉的苏格兰场特有的毛毯,脸上的神情板得就像路边的花岗岩,与夏洛克所预想的劫后余生的模样大相径庭。
“夏洛克,你怎么也在这里?”雷斯垂德看上去很意外,他走上前,还想问候几句,却被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出声打断道:“尸体呢?”
“啊,在酒店二楼。”
话音刚落,夏洛克就拉开警戒线,急忙朝酒店二楼奔去,这期间他无暇顾及任何人投来的异样目光,也没有理会安德森跟往常一样的冷嘲热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