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客卧在那边,阿姨打扫过。”
祁纫夏捧着热水,转身进卧室之前,丢下这句话。
谈铮一愣,随即反应过来——她同意了。
心里忽然安定下来,像阴天撑伞的人,终于迎来落雨。
客卧在另一个方向,与主卧之间隔着偌大的客厅。谈铮开门进去,只见床品整洁,目之所及纤尘不染,几乎没有居住过的痕迹。
该有的家具明明都有,但冥冥之中,就是透出来一种强烈的空旷感。
谈铮对这房间并不陌生。
他来过,起因缘由,有着不可言说的放肆。
但现在显然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。
谈铮揉揉头,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大脑,进卫生间找洗漱用品。
镜子旁的储物柜打开,全新未拆封的牙刷、牙膏、洗脸巾,一应俱全。
他挑出自己需要的,正要关门,眼神突然被角落的一个小物件吸引住——
那是一枚轻薄的、反射着冷光的,剃须刀片。
它就如此被搁置在暗不见光的柜子深处,仿佛是刻意为之的遗忘,但却享受着和体积不成正比的保存空间,静默地度过了不知多少个昼夜。
谈铮的呼吸急促起来。
他对这个东西不能更眼熟了。
刀片上镀着品牌名称,浅浅几个字母,是他常年使用的款式。捏在指间时,他甚至还能回想起那个早晨,祁纫夏抱着胳膊靠在门边,噙笑看他裹满泡沫的下巴。
真是恍如隔世。
谈铮缓缓闭上眼,强压下快要跳出来的心脏。
没人知道,他有多想冲进另一个房间质问她,为什么要把这枚本该出现在垃圾桶里的刀片留下来,为什么不果断一点,让它见鬼去?又或者,对于一块死物都可以心软,那为什么……
为什么,不可以呢?
他猛然睁开眼睛。
……不,不行。
他怔怔和镜子里的自己对望。
他不能在这种时候犯浑。
凌晨一点钟,祁纫夏莫名其妙地醒了。
退烧药开始发挥作用,她出了满身的汗,连同睡衣也滑腻腻地黏在身上,难受极了。
大量出汗,伴随而来的就是口渴。
她换了身干爽的睡衣,披上披肩,开门去倒水。
途径客厅,祁纫夏看见客卧的门没关严,里面还有灯光。
谈铮还没睡?
她狐疑地上前几步,去听门内的动静。
“……你确定?你孩子才多大,正是需要费心费力照顾的时候,还能匀出多少精力?”
原来是在打电话。
祁纫夏听他语气,感觉有几分微妙,不像是和同事朋友说话的样子。
“你别学谈钧说话,我不想和你吵。或者还有个办法,你搬回黎川……”
祁纫夏瞬间明白过来:电话那头不是别人,正是谈铮的二哥,谈铭。
对于谈铭这个人,她一直只听过名字,未曾打过照面。
那次她与谈钧对峙,听他描述,谈铮对两个哥哥应该是一视同仁的厌恶,但现在听来,他和谈铭对话的口吻,可比和谈钧平稳多了。
人总有些上不得台面的窥私欲,祁纫夏自然不能免俗。她在客卧门口踟蹰许久,一时间忘记自己出来的目的是倒水,直到房间里声音消失,门忽然被拉开,猝不及防地和谈铮撞了个满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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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年快乐,心想事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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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人壁角被发现,实在算不得光彩事,即便事发在自己家中。
祁纫夏当即有些尴尬,但好在外面没开灯,她大半张脸隐在黑暗里,看不大出来表情。
“你……”
她正想随便找个说辞搪塞过去,谈铮却上前半步,伸手为她拢了拢披肩的前襟:“系紧,别着凉。”
好像并不在意刚才的对话被她听去。
于是祁纫夏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,说出口时,已完全变了。
“你在和你二哥打电话?”
谈铮手上动作一顿。
“是。”他不觉得有必要隐瞒,“吵到你了?”
祁纫夏摇头:“没有。”
晃了晃手里的空杯子:“出来倒水。”
马克杯被谈铮无比自然地接过去,熟门熟路地往厨房走,一边问她:“出了汗,还发烧吗?”
“三十七度二。”
她出房间前量了体温。
“还是低烧。”谈铮语气不见轻松,“喝了这杯水,快回去睡吧。”
“你和你二哥关系好吗?”
没有任何征兆,祁纫夏就这么问出了口。
她盯着谈铮在厨房里的背影,明显僵硬了半秒钟。
“怎么突然问这个。”他把装着热水的杯子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