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我出去了。”闵瑜一点也没客气,谢水流朝她笑笑。
“好。”丝瓜切块,起锅烧油……谢水流低着头动作着,莫名地感觉到背后的目光,闵瑜在看着她,很难说那是什么意思。
她常常被闵瑜看着,她记得有一天,闵瑜在帮李姐修图,捧着电脑坐在沙发上,她坐在餐桌旁边用粗粗的毛衣针勾那条彩虹色腰带,正在把线绕上来,莫名地感觉到闵瑜看她,她抬眼,闵瑜透过电脑上方笑着看她,被她撞见了,再把眼睛躲进屏幕后面。
她们两个是很普通的女孩,虽然有过一些不愉快的童年经历,但也有过许多欢喜的时光,就那么平平淡淡地长大的两个人,是彼此最好的朋友,最好的搭子,经历过普通的挫折,有过普通的幸福,闵瑜的眼睛是很平和的,欢喜的,即便吵架,闵瑜也从不会用脱口而出伤害别人的话。
而现在,她明显感觉到来自身后的眼神是带着恶意的。
那不是普通的目光,是一种怨毒的气息,怨毒到她都无法想象来源于哪里,是那种比仇恨还要强烈,被蒸馏,被提纯过的纯粹的恶意。甚至不是针对她,而是坐在那里就散发出来的恐怖感,朝着四面八方辐射而去。
如芒在背四个字,她算是领教到了。
丝瓜炒蛋是简单的快手菜,很快就好了,她翻找出速食的葱油饼加热了一下,端上餐桌,若无其事地招呼闵瑜:“简单垫垫肚子,一会儿我把排骨解冻,做辣排骨吃,好么?”
恶意消失了,闵瑜说:“好。”走了过来,拿起筷子,沙发毯下面终于露出一线手腕,手腕上有一道不规则的淡淡的伤疤,是闵瑜本人。
这道伤疤是小时候一起偷偷钻铁丝网玩,闵瑜用手拨开一块比较松的铁丝,掰出一个洞让谢水流经过,而她从小就身体不太协调,手脚并用地爬过来也不太利索,不小心抬了下头,害闵瑜的手被铁丝划了很长一道。
吃饭的时候,闵瑜的动作很快,随意填在嘴里胡乱地咀嚼几下就咽进肚子里了,谢水流连忙递过来水,又摸着后背:“慢点吃,烫呢。”
闵瑜才慢下来。
谢水流一手抚摸着闵瑜的后背,一手从兜里拿出来【纸钱】。
早上摸手机时下意识也把它放进了身边的兜。
闵瑜低着头,极为不文雅地几乎是用筷子把菜和饼拨进嘴里,很快半盘就消失了。
手心的汗打湿了【纸钱】,犹豫再三,她终于飞快地举起【纸钱】,对准小孔,看向了正在吃饭的闵瑜。
吃饭的是闵瑜,是的,闵瑜的手脚,闵瑜的躯干,四肢。
只是,在脖子和两只胳膊的接缝处,都用红色细线密密地缝着。“闵瑜”已经死了,她的记忆没有出错了,现在在吃饭的是一具尸体,被缝起来的晃荡的尸体,因为手指僵硬不能灵活使用筷子所以才这样笨拙地“扒拉”着菜,尸体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血和斑点。
她猛地把【纸钱】揉皱,狠狠搓了几下,确保它已经被搓烂了。
闵瑜“吃”完了一整盘丝瓜炒蛋和一张葱油饼,正要扭过头,谢水流从背后抱住了她。
“闵瑜,我好想你。”
“哦……我……也……想……你?”闵瑜说得非常迟疑,似乎她也不知道这什么意思,该不该说。
“其实……一直以来,我对你……”活着的时候未能说出口,或许死了——
闵瑜已经无法忍受她的拥抱了,立即站起来:“人生病就会变得脆弱,说出一些恶心的话,我不管你想说什么,把嘴闭上。”闵瑜指着她的鼻尖,她不吭声了,望着对方生气的脸,好一会儿才把喉头的话咽回去,千言万语,遗憾愁绪,活人未曾听见,死人不愿听,一切都晚了,但还有事情来得及。
“好,”谢水流眨眨眼,“你刚刚提起,有话和我说,等我吃了药稍微好一点,再和我说吧?我现在脑子还是晕的。”
谢水流烧了一点水喝,毕竟她不能指望闵瑜的尸体像活着的时候那样善解人意,她生病的时候会把她照顾得非常妥当。闵瑜只要好好地坐在那里就可以了,谢水流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偷偷看闵瑜,闵瑜似乎很着急,但按捺着,好像过会儿就要过来叉开她的嘴把水全灌进去似的不耐烦。
药片也被汗打湿了,她捏了很久。谢水流终于把药片放进嘴里,抿了一口水。
闵瑜的话音跟着就响起来了:“你也知道,我死了。”
谢水流一口水喷了出来,噗一声,两颗白色小药片像豌豆似的被发射在闵瑜脸上。
闵瑜:……
谢水流赶忙去她脸上把药片摘下来,一边道歉一边说:“怎么这么开门见山的,真不给人一点准备。”
“明摆的事,我不知道你在装什么傻,”闵瑜闭着眼忍耐怒气,等谢水流又剥了两片药片咽进去,才继续开口,“你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的,但我身上发生了非常神奇的事情,所以我才能和你坐在这里说话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总之遇到了一些事,然后我去到了一